笔杆子(http://rendoc.com):王尔德和他的童话——译者序
在他安息处的墓碑上,王尔德被誉为“才子和戏剧家”。的确,他是当之无愧的戏剧家。在他事业的顶峰,最具代表的是他的几部大戏,如《温德摩尔夫人的扇子》、《理想的丈夫》等,都是一时绝唱。说到“才子”,早在王尔德为世人所知之前,年仅二十四岁,他的诗作就荣获大奖;在他短短的创作生涯中(享年四十六岁),行文演论,无处不是智趣横生。然而他事业的起飞,风格的形成,可以说都源于童话,也正是他的第一部童话集问世之后,人们才真正将他视为有影响的作家。英国《典雅》杂志将他和安徒生相提并论,说他的,《自私的巨人》堪称“完美之作”,整本童话集更是纯正英语的结晶。
1888年5月,他的第一部童话集《快乐王子及其它》(包括《快乐王子》、《夜莺和玫瑰》、《自私的巨人》、《忠诚的朋友》和《神奇的火箭》)出版了。这本书立刻轰动一时,书的作者也成了人们注目的中心。1891年12月,他的另一部童话集问世——《石榴之屋》,收有四部童话:《少年国王》、《小公主的生日》、《渔夫和他的灵魂》和《星孩》。这部书并未像王尔德的第一本童话那样立即受列欢迎,而是渐渐地,特别是在王尔德死后,才成为家喻户晓的故事集。
1885年和1886年,王尔德的两个儿子先后出生,当了父亲的王尔德在和儿子们耳鬓厮磨之中一定获得了许多灵感。他的儿子后来回忆说:“(父亲)有时会跃在育婴室的地上,轮番装成狮子、狼、马,平时的斯文形象一扫而空……玩累了时,他会让我们静静听他讲童话故事,讲冒险传说,他肚子里有讲不完的故事……”童心是童话的源泉,所以童话和儿童有不解之缘;而童话引申出的意义,却可以和保有童心、乐于幻想的成年人共鸣。王尔德很追求语言的表达效果,他的童话,讲述性的特点很强。看他的童话,犹如听着琅琅上口的叙述,韵律无穷。几乎所有和王尔德熟识的人在回忆他时,都会提到王尔德无以伦比的口才。看他的童话,每每让人觉得,这位生活在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伟大作家,依然在和我们娓娓交谈,而我们被他的谈吐折服了、迷惑了,像所有听过他讲话的人一样。
机趣和戏剧性,几乎孪生于他所有的童话中,也是他童话最吸引人的地方。王尔德善于用华丽的笔法和生动的比喻造成机趣的描写风格,而他每一篇童话所贯穿的善良与美丽形象所经历的变迁——心的破裂与死亡,以及其中的对抗和冲突所产生的戏剧性的效果——紧紧扣住读者的心弦。王尔德将人性的至美归于至爱,像《快乐王子》中的王子和燕子;《夜莺与玫瑰》中的夜莺。几乎每一个童话都有一个因为至爱而变得至美的形象,体现了王尔德追求理想艺术的初衷,无愧为这位“为艺术而艺术”之始祖的佳作。一次,王尔德给儿子讲《自私的巨人》,竟然情不自禁哭了起来。儿子问他为什么哭了,王尔德说,真正美丽的事物总会使他流下眼泪。
两部童话集在许多方面有区别,体现了作者风格的转变。第二部童话文体更趋华丽,《圣经》体的代名词出现得更为经常。王尔德强调他的作品是以理想的而不是复写的方式来描写现实,也是对摹拟生活的当代艺术的反弹。不过有时这种“反弹”稍嫌太过,使得故事节奏变慢,失去了应有的明快生动。
有谁会想到,这位19世纪最伟大的英国文学家,在临死的时候竟会一文不名,连房租都得由朋友代付?王尔德的一生经历了大起大伏,时而如日中天,时而一落千丈。这位不齿于摹拟生活,追求理想艺术的文学家,却发现自己的童话《快乐王子》惊人地预写了自己的一生。无数后来的学者试图评价王尔德的功过,我想引其中的一评作为归结:“他属于我们这个时代更多于属于维多利亚那个时代。现在,远离了那些丑闻,岁月肯定了他最优秀的著述,他安静地来到我们面前,杰出而高大,讲着寓言和哲理,欢笑而又哭泣,如此娓娓不绝,如此风趣不俗,如此确凿不移。”(理查得·伊曼)
王林
1995年12月6日写于广东佛山佛大校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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